那些正在做事和已经成事的人之间的差别在哪里？

撰文|Richard Hamming

翻译|SEAN CHAOX

(资料图片)

摘编|周琪

我演讲的题目是“你和你的研究”。这不是有关研究管理方面的，而是关于你如何独自做研究的。我不是谈什么平常的研究，而是谈重大的研究。并且，为了描述重大的研究，我将时常要谈及相当于诺贝尔奖那一类的“大事”。这和获奖不获奖无关，我指的是我们认为有重大价值的事情，如相对论，香农（Shannon）的信息论，以及其他杰出的理论。

我是怎样开始这个研究的呢？还在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1943年由美国能源部为研制原子弹而建立）的时候，我负责运行有关计算机方面的事，以便那些科学家们、物理学家们可以去干他们的大事。我无非是个“跑龙套”的。尽管我在身体上与他们无异，但我还是与他们不同。说实话，我挺嫉妒的。我见过费曼（1965年获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见过费米（物理学家，被誉为“原子能之父”）和泰勒（物理学家，被誉为“氢弹之父”），见过奥本海默（美国原子物理学家, 原子弹计划主持人），见过贝蒂（美国物理学家, 曾获1967诺贝尔物理学奖）——他就是我的\"老板\"。我见过不少非常有才能的人，我于是有兴趣去了解自己与那些正在做事和已经成事的人之间的差别。

我刚到贝尔实验室的时候，进入了一个硕果累累的部门。Bode是那时的部门头，香农也在那里。到底我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我不断地阅读传记，并且询问别人：“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试图找到答案。这就是今天要谈的内容。

为什么这个演讲很重要？因为据我所知，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命，即使你相信生命的轮回，但是前世对今生没有任何影响！所以，为什么不在这一生中做点重要的事情呢？不论你如何定义“重要”，这次我要谈的是科学上的成就，因为这是我的研究领域。但据我所知，我说的很多内容也适用于其他领域。在大多数领域，杰出的工作者都有非常相似的特征。

研究重要的问题

那些普通的科学家，据我所知，花费它们大多数的时间在那些他们都觉得不会很重要的问题上，而且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解决这些问题会引出其他重要问题。

要种下可以长成参天巨树的种子。你不可能总是知道它会长在哪里，但你可以一直在它可能出现的地方努力。就算你真的觉得伟大的科学是靠运气，你还是可以站到那被闪电轰击的山顶上，而非躲在能确保你安全的山谷中。普通的科学家们终其一生只会例行公事般做些安全的事，所以产出不多，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如果你想做出伟大的成就，你就必须研究那些重要的问题，而且你必须要有这个想法。

不要寄希望于运气

我不赞成人们认为重大科学成果是因运气而成。想想爱因斯坦，看看他做了多少不凡的事，那全都是运气使然吗？难道就没有一点可重复性？我坚持认为运气并不推及所有的事。我在此引用巴斯德（Louis Pasteur，19世纪法国化学家）的话：“运气只光顾有准备之士。”我很同意这种说法，运气的确存在，但却是有条件的。牛顿曾说：“如果其他人和我一样努力地思考，那么他们也会得到相似的结果。”

年轻时要有勇气追求答案

成功的科学家们共同的特点是有勇气。一旦你有了勇气，相信能做成功，那么你就会成功。如果你不相信自己，大概率不会成功。香农就是一个非常有勇气的人，他想创建一种编程方法，但是不知道怎么做，所以他创建了随机代码，之后卡住了，他又提出了一个不可能回答的问题：“平均随机代码能做什么？”这就是伟大的科学家的品质，他们有勇气。他们不管周围境况，勇往直前；他们思考、思考、再思考。

年龄是另一个因素。你要做就得趁年轻。爱因斯坦做事就早，所有量子理论的大科学家开始做他们的“事”的时候，都早得吓人。大多数数学家、理论物理学家，以及天体物理学家都在他们的早年，做出了我们公认的他们最好的成就。这并不是说他们岁数大了以后，就不能做有益的工作，是我们认为他们最有价值的事是他们年轻的时候所为。另一方面，在音乐、政治和文学方面，通常的情况是，那些我们仰慕的大作品往往出炉较晚。

忍受“模棱两可”

大多数人觉得世间万物都是非黑即白，但伟大的科学家们能容忍它们之间的模糊地带。他们相信理论并藉此前进；他们也怀疑理论并藉此注意到其中的错误和缺陷，然后进一步改进或提出新的理论取代。如果你一味地相信，那你永远不可能注意到其中的缺陷；如果你一味地质疑，那你也永远找不到工具开始。所以两者之间需要取得一个优雅的平衡。

出名趁晚

如果你干得不错的话，你会发现你被拉进了各种各样的委员会，然后你就没法做更多的事了。当你成名后再做一些“小”事就难了，香农也难逃此运。有了信息理论，你还能有什么“招”让人叫好呢？那些伟大的科学家也经常犯这样的“晕”，他们未能继续燃烧心中本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他们想一下子做成一件大事。我多年来最爱的例子是普林斯顿高级研究院，比起其他的学院，在我看来，它已经毁了无数好的科学家，你只要比比那些科学家去“普高”之前和之后的成就便可以分辨这点。他们进去之前可谓超级牛（superb），出来之后就变得一般牛了（only good）。

比别人多努力10%

大多数伟大的科学家都有惊人的动力。他们总是比别人投入更多。假设两个人拥有几乎一样的能力，其中一个人比另一个人多干10%，几年后他将多产一倍。你知道得越多，就学得越多；你学得越多，就做得越多；你做得越多，机会就越多。

全力投入重要的问题

如果你找到一件真正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让任何别的事情分散你的注意力。多数大科学家口袋里约有一二十个大问题，想方设法去攻克。每当他们发现一个新想法出现的时候，你就会听到他们说：\"唔，这个与该问题有关。\" 他们于是抛开其他一切，全力投入此问题。他们时刻准备着的，看见机会就紧跟其后。当然，很多时候也不能奏效，一个主要的诀窍就是活得长一点。

敞开办公室大门

还有另一个特征花了我很长时间才注意到。有些人做事时会敞开办公室的门而有些人不会。我注意到，那些关起门来做事的人，能在今天或明天多完成一点事，而且比其他人有更高的生产力。但10年之后，你会开始不明白什么样的问题值得你去做；你所努力投入的，都只是那些不怎么重要的事。而那些敞开办公室门的人，他会被各式各样的情况打断，但他偶而也因此得到一些关于未来重要的事的蛛丝马迹。我没办法证明这之间的因果关系，你或许会说，“紧闭房门象征着封闭性心理”，老实说我不知道，但那些敞开房门的人和那些做出重大成就的人之间有很高的重叠性。尽管那些紧闭房门的人通常做事更认真没错，但他们不知何故，好像就是把努力放错了地方 ——错误不算很多，但已经足以让他们错过出名的机会。

做可以成为他人基石的工作

早期我着手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大多数都成功，只有少数失败。某天我在解决完一个问题回家后，说起来奇怪，我发现自己并不开心，我很沮丧。我看见我的生活只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想了一段时间后，我下定决心，“不能这样，我应该大量生产那种可以变通的产品。我应该去关心来年可能的问题，而不只是面对我眼前的问题。”科学的本质是积累，我再也不去做相互孤立的问题，除非它能代表某一类问题的共性。我决不再去解决单一的问题。你要么让人们在你的成果上有所建树，要么别人不得不把你干的活从头再复制一遍。

重视推销和表达自己

接下来我要说一个比较令人反感的主题：光是做完工作还不够，你还得把它推销出去。“推销”对科学家来说是很尴尬的工作，而且很丑陋；你们本不应该做的，这世界反而该静静地等着，然后等你哪天做出某些惊人的成果，再出来大肆迎接。但事实是每个人都很忙，所以你必须要好好地报告你的成果，让他们放下手边的事，专心看你做出的东西，并且理解它，然后说，“没错，这做得真好。”在推销时有三件事情该做：你必须学会把想法写清楚让人们愿意花时间看，你必须学会怎么发表有条理的正式演讲，你也必须学会怎么做一场不正式的演讲。

贝尔实验室有位很聪明的家伙，他经常泡图书馆，阅读十分广泛，如果你想找某一类别的书，他能推荐许多相关的书。现在他已从贝尔实验室退休成为了一名教授，虽然很有分量，但却没有以他名字命名的成果。如果你一直阅读他人的成果，那么你会陷入同样的思维中。如果你想获得创新的成果，那么就多做一些创新的事情。

重视写书

论文非常重要，但如果你想增加辨识度，那么写书更有效果。在如今无穷的知识海洋中，我们需要找到自己的方向。演说、论文都是必要的，但是长久来看，书籍会过滤掉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带来更深远的影响。

远见超出你的能力时，才去做管理

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研究者，你可能无法成为公司的总裁，你必须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年轻的时候你可能会立志成为科学家，但是随着年龄增加，你可能会改变看法。例如，有一天我找到我的老板Bode，我问他：“为什么你会成为部门负责人而不好好做一名科学家？”他说：“Hamming，我对贝尔实验室未来的发展有着清晰的规划。我想成为领导者。”当你对自己所做的事有清晰的远见，那么就应该追求它。当有一天你的远见大于你能做的事，你就应该去做管理工作。这取决于你的目标和对目标的渴望。我选择回避管理工作是因为我更希望做我容易应付的事。但这是我的选择，只对我起作用。每个人有权做出自己的选择，保持一个开放的心态。但别试着两样都占。

对自己诚实

自我欺骗是非常非常普遍的现象。你总有无数的方法来扭曲事实、欺骗自己。当你问，“为什么你不这样做”，对方总有数以万种藉口。如果你观察科学史，会发现那些重要的发现总有10个人已经做好准备，但我们只会奖励第一个完成的人，其他9个人会说，“我早就有想法了，只是因为什么什么什么。”一堆藉口。那为什么你不是那第一个？为什么你没做好？别试著找藉口，别糊弄自己。你可以随便跟其他人说各种藉口，我不在乎，但请对你自己诚实。

如果你真的想成为一流的科学家，你必须了解自己，你的长处还有你的缺点。你要怎么将缺点转化成你的资产？你要怎么改变你无力继续前往你所需要完成的目的的情况？我要再次重申我所看到的，那些我从历史学到的，成功的科学家们会改变观点，会让曾经是缺陷的事物变成他们的资产。